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 张楠
“2022最美的夜”bilibili晚会上，《只此青绿》原班人马再次归来，由中国舞蹈家协会主席冯双白编剧，国内舞坛“双子星”韩真、周莉亚担任总编导的舞剧《咏春》登陆，跨年之夜再掀讨论热潮。近日，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专访了在其中一人分饰两角的舞者张娅姝，听她讲述创作幕后。与江苏缘分匪浅的她，“从来不给自己设限”，在她看来，“岁月给女舞者的，不是贬义，而是力量。我们不要被定义吓跑，而要静下心来细细品尝生活，你会发现魅力会持久”。
一人分饰两个角色“跳进跳出”
舞剧《咏春》中18分钟宗师对决的选段，被浓缩成13分钟，搬上b站跨晚的舞台，引发惊叹。从掌门的solo到五大掌门之间的对打、门派之间的对打，行云流水中蕴含武术精华。有网友表示，“用舞讲武，太好看了”“真的帅炸了！那种刚柔并济和眼神里的信念感绝了。”
深圳歌剧舞剧院首席舞者张娅姝告诉记者，13分钟录制时大约拍摄了一整天。“导演希望我们能够从头到尾拉一遍，这样演员的情绪、体力，包括呼吸都是真实的。对于我们来说，跟舞台演出不太一样的是，镜头会放大很多细节，比如表情、对招时两个人眼神的对视，剧场观众可能看得不太清晰，但镜头会放大这些，所以，为避免呼吸感、力度出现偏差，我们从头到尾这样跳，中间需要特写再分开来录。”张娅姝表示，两位导演风格非常细腻，对细节把控到了苛刻的程度，这给演出带来安全感。
张娅姝在剧中其实饰演了两个角色。除了气势不凡的八卦掌掌门，还有一个角色是电影片场的导演。去年年底舞剧《咏春》曾在深圳首演，用一场“戏中戏”，讲述关于平凡人的英雄故事。戏中“叶师父”远赴他乡，只为开咏春的一扇门；戏外跨越近半个世纪时空的片场里，剧组众人只为追寻心中那一束光。双线共同前行、共同交织、用咏春的精神核心引领电影人完成梦想。
“跳了20多部舞剧，演了不少传统意义上的美女角色，但事业型女性、工作狂还是第一次接触。”张娅姝坦言，“这个角色对自己挑战颇大。不过，其实这跟我生活中的人设还挺符合的，也担任过舞蹈剧场制作人的角色，用生活体验来塑造角色。当然最直接的经验，可以通过观察两位女导演在工作中的状态获得，把细节放进我的表演。”
八卦掌是一种以掌法变换和行步走转为主的拳术。它将武功与导引吐纳融为一体，内外兼修。不仅有强身健体之功用，而且能够锻炼攻防搏击的技能。张娅姝饰演的八卦掌掌门，一袭黑衣，一招一式，让许多观众想起了电影《一代宗师》里章子怡饰演的八卦掌传人宫二，但两者并不能画等号。“叶问”是个极具分量的ip，叶问系列电影也已珠玉在前。张娅姝说，尽管前期准备也看过了很多背景资料，包括影视版本。
学习咏春拳八卦掌一年，边排练边针灸
观众体验到的中国功夫的对抗感、舞蹈串联的美感背后，是演员们花了一年时间跟随武术指导学习武术。“虽然最终我呈现的是八卦掌，但是咏春拳我也提前一年在学。其实观众在台上所见所有的武术门派，我们都花了时间学习，最后才以舞蹈的方式在舞台上呈现出来。
张娅姝身上所穿国家级非遗“香云纱”服装带着光泽，在与饰演叶问的常宏基过招中摩擦作响飒得很，但不为观众所知的是，演员身上有许多青肿之处，排练中常常不是“花拳绣腿”，而是拳拳到肉实打实，“八卦掌在初期调整发力方式的时候，重心全在下盘，排练厅里上百遍练习，练习咏春打木人桩，膝盖小腿大腿脚踝都非常痛。演员每天就是上午针灸下午练习，练习完了再去针灸按摩”。
张娅姝表示，中国古典舞跟中国武术有相通之处，但两者都不是速成的，武术和舞蹈最大不同，在于发力方式和气息上面。“所以，通过很多练习，我们花最短的时间去调整舞蹈跟武术的关系，当然这必须建立在尊重武术的基础上。短短一年的排练，舞蹈和武术的融合，虽不能穷尽中华武术的奥义，但希望通过《咏春》，把武术精神以及无数平凡英雄的光芒传递给大家。”
b站录制结束后，主创马不停蹄忙于复盘并进一步打磨《咏春》，为开启2023年巡演做准备，预计5月份将来到南京演出。“现场看演出，能听到过招的时候，脚顿地踩在地板上、衣服摩擦的声音，镜头有时会削弱力度。无论演出如何拓展边界，剧场永远是最幸福的地方。完整版的舞剧能让大家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，还有追梦的信心，希望大家能够走进剧场，线下观看我们的演出，在人生低谷时带来光明的力量。”
不断拓宽边界，岁月赋予女舞者力量
张娅姝把工作室安在无锡，过年也要回无锡过年。她是四川人，7岁时跟母亲练舞蹈基本功，9岁考上四川省舞蹈学校，赴北京参加全国“桃李杯”舞蹈大赛，一举拿下金奖。第二年参加全国舞蹈比赛，再度夺得铜奖。后来加入无锡歌舞剧院。张娅姝说，良好的舞剧创作环境，对舞者很幸福的事情，可以尝试不同的角色，自己18岁到无锡发展，一干就是12年。因出演《西施》中心地善良、重情重义的美人西施一炮而红，到《九色鹿》《伯牙绝弦》等舞剧作品，张娅姝不断尝试不同角色，丰富自己的舞台形象，在艺术领域不断创新、跨界、突破。
2019年张娅姝南下深圳发展，给自己人生交出水下舞蹈《红》、人鱼共舞的《鲲》，重现电影《大鱼海棠》绝美情景、冰雪运动与水下舞创意结合《青女司霜》等全新答卷，这些创意舞蹈作品也不断出圈。她告诉记者，希望通过很多方式拓展舞者的边界，不简单框在一个定义上。“我从小学习古典舞，希望牢牢抓住自己的根基，用与符合时代审美的舞蹈去表达。其实出圈是偶然，每一次都不是我们的目的，一直以来在很认真地做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，但是有团队陪你一起疯，偶然又变成了必然。”
“我希望打破固有认知，创造更多可能性。大家对女舞者的观念，不要停留在十多岁、二十多岁的年纪，还应该更延长。”今年35岁的张娅姝依然保持旺盛的创作能力，“你的阅历和生活经历，成就鲜活有生命力的舞台塑造。岁月给女舞者的，不是贬义，而是力量。每个年龄段女舞者在舞台上质感不一样，年轻的时候抓不住30多岁的质感。我们不要被定义吓跑，而要静下心来细细品尝生活，你会发现魅力会持久。”
30岁还能立于舞台的基础除了信念，还有持之以恒的训练。“技不离身，想要在舞台上跳一天，就不能放弃训练，有了基础才能谈质感。魅力还在，是基于我们一直没有停止训练自己的身体。唯有热爱可以抵抗岁月。”
“疫情期间，我们一直都在闭关训练，每天两点一线。2022花了一年时间，认真做一件事情，真的很幸福。目前来看是掷地有声的。”张娅姝说，2023年新年愿望，还是希望《咏春》能够顺利巡演，观众能够进剧场看完整的故事。咏春的故事不止于此，2023年，跟我们一起完成咏春之旅。“当下舞蹈慢慢打开新世界，不是舞蹈爱好者也愿意走进剧场，从满足视觉需求到产生情感共鸣，这对舞者来说是幸福，真诚跳舞就可以打动观众。”